精準的說是出社會後第一份工作,1994年8月從金門退伍,10月我就在大葉高島屋的企劃宣傳部上班了,和我同一天入社的有活動組陳士倫,還有早我幾天報到的大學同學一元李奕源,我們三人算是同梯,彼時高島屋還在軟開幕階段(soft open 大概是試營運吧),11月1日才是正式揭幕(grand open),我的工作就是和夥伴們把包括這本紅皮書在內的印刷品製作物給生出來。
大葉高島屋百貨由羽田機械(製造標緻汽車創辦大葉工學院後來破產那家)和日本的老牌百貨公司高島屋合資,高階人員幾乎全由日方派人擔任,經營管理上塑造出男生穿西裝女生穿套裝,看起來就像日劇庶務二課那樣的日本商社氛圍,我任職的企劃宣傳部像是附屬在百貨公司內部的廣告行銷公關公司,負責所有廣告宣傳作業,在那裡工作非常的快樂,因為就在百貨公司裡面,上班像逛街,沒事就去看看專櫃小姐,我們的員工識別卡除了出勤打卡外還可以當內部的信用卡使用,有一半的額度可以在店內刷卡消費,許多缺乏自制力的同事往往不到月中就能把卡刷爆,月底只能領一半的薪水,除了本薪,還有交通津貼與員工伙食餐券,一元同學常常戲稱我們可以不用帶一毛錢上班就能撐一整個月,超時工作的加班費完全照勞基法規定,發薪時總能多領到幾千塊,熬夜也有做的越晚拿的越多的滿足感,是往後被責任制壓迫的工作形態所無法比擬的,現在想起那時在高島屋的工作環境簡直就在天堂。
就像少年Pi路過的小島,爽快的環境令人擔憂,沒有老虎的刺激男孩難以成長,不久我看出美術專長在百貨業的發展十分有限,頂多做到組長課長之類,除非調動職務,否則更高階的管理階層沒我們的份,1996年初領完年終獎金決定閃人,我那受日本教育的老爸還一直不解為什麼我要離開這個看起來十分穩定舒適的地方。
多年後當初的夥伴,包含和我最密切的同梯也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一元在台中當美術老師,也擔任管理組長和背景不一的脫序國中生周旋,在鐵鏈與武士刀邊緣苟且偷生;士倫後來考上空服員,現在是空中巴士的機長,除了頭髮少一點,拉風帥氣不輸木村拓哉;敝人則在廣告公司打滾,做到一個隨時都感到江郎才盡的職位。
20世紀早已遠去,dio一臺2萬8的時代不再復返,阿扁從市長成為總統又被關了起來,大學畢業生的起薪降到22K,回憶至此,戴上三年前配的老花眼鏡對著開幕紅皮書封面試著搜尋一個個曾經熟悉的面孔,我猜想所有當時一起在天母的這棟新大樓裡相處的老朋友們,都不會忘記那段坐在巨大水族箱前對著五彩繽紛的熱帶魚偷閒的美好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