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8日 星期六

阿嬤搬家記事-中 貴子坑的捉迷藏

不想有人半夜打開電腦嚇到,先聽一首歌再說,為什麼挑這首歌,說不上來,大概和老爸有關吧,不只我老爸,還包括堂兄弟們的老爸—阿嬤那幾個和她母子緣份不長的兒子們。


6月26日星期二上午,熱了起來,逐漸變成夏天,葬儀社的太郎叔帶我到中山區某個像是精品店的地方挑選骨灰罈,如同我十多年前開始騎腳踏車時逛車店的經驗,幾千塊到幾十萬的看起來都差不多,不就鐵架上裝一個坐墊兩個輪子,骨灰罈也是,大理石、翡翠、粉玉、紅玉、青玉.....太郎叔建議若使用者為女性,選暖色系較為適當。
其實真的很像挑腳踏車,乍看差不多,若仔細觀察它的質感、色澤、紋路、作工,還是能一窺其中端倪,表面較為光滑細緻,紋路較為柔和,線條和上蓋能連成一體,輕敲發出清脆聲響,抱起來密實沈重的,明顯檔次較高,價格當然也不同,果然一分錢一分貨,我先保留兩個分別一萬六及兩萬六的為腹案,想再找人討論一起作決定,就像要找懂車的朋友幫忙鑑定。
貨比三家不吃虧,偷懶只問兩家,當晚和明興老哥殺到永和一家藏在民宅的骨灰罈工廠直營店詢價,確定早上問到的價格沒有被摃盤那,兩相比較我覺得直營店的商品看起質感稍遜(不知是否因裝潢和光線的關係,可見賣場氣氛的經營很重要),第二天我們回到中山區的精品店再細看討論,決定買一萬六的,差不多是捷安特XTC越野車之類的等級,雖然級數談不上頂尖,也比一堆賣場車厲害。到底在買什麼啊?XTC,不,骨灰罈底定之後,擱來到了買塔位的階段,6月29日星期五早上,遷葬二人組帶著相關文件第三次翩翩光臨陽明山臻愛樓,幸好申請的早,根據師父的方位建議,我們挑到第一排的正面,大窗望出去是大屯群山,如果以買房子來看,就是面向大馬路有view那一棟,樓層剛好比人高一點,也很恰當。
那排還有幾個位置可供挑選,搏杯顯示阿嬤屬意不那麼中間排的,不是看電影,應該沒有好壞之分。
挑定位置後,得立馬全額付款,不似買房可先付定金斡旋,我們兩人都沒料到要一次付清,Wa le! 最近的提款機在天母或文化附近,但我們更沒料到到居然能刷卡,賺到紅利點數,Ya!
中場休息半個月,收到殯葬處寄來起掘許可,要幫阿嬤搬家了。
7月16日星期一上午七點不到,三方人馬在貴子坑前的消防隊會合,家屬除了我和明興大哥,無敵老當益壯的二叔和祥豪堂弟也來了,同時還有葬儀社及殯葬處人員。
圖中帶頭的是葬儀社的太郎叔,後面是他的團隊。殯葬業者以前叫土公仔,這幾年因為電影的關係改稱為送行者,不論如何稱呼,能從事這個凡人敬而遠之的行業著實值得尊敬。太郎叔是老爸的朋友介紹的豬屠口老鄉,在幾次接觸中發現在他粗曠的外表下,散發出老一輩台灣阿伯常有的樸實與親切感,這個特質讓我感到放心自在。老師指示七點到九點之間動土,時間充裕卻不容耽擱,墳地沒有門牌號碼,找路全憑經驗直覺,自然由掃墓出席率最高的本人擔任領隊,啓動動不慎靈光的人肉GPS帶大夥在茫茫墓海中尋找阿嬤的墳墓。
七月的芒草和灌木叢長得比林書豪還高,山徑完全不是三個月前掃墓時的清楚分明,我請大家放慢腳步,自己先衝到高處觀察地形,走著走著竟闖入密林中完全迷失方向,心裡也慌了起來,就在喃喃自語請阿嬤幫忙帶路不久,幾座似曾相識的墳頭從濃密的草叢縫隙中閃過,轉身低頭,阿嬤的墓碑就在眼前,怕再度消失不敢亂動,趕緊大吼其他人,大家都在附近樹叢載沈載浮,紛紛聽音辨位踉踉蹌蹌的向我靠攏。
簡單除草整出工作區域後,殯葬處人員先拍照確認,然後我們燒香燒紙錢向各路神明土地公及阿嬤報告,接著家屬退開,工作人員開工,約莫十幾二十分鐘挖到甕,負責撿骨的先生說甕內有積水,印象中電視上風水專家的說法,屍骨泡水不利子孫,呼!難道這就是我半生勞碌的原因嗎?
動作很快,九點多工作完成,舊墓碑敲掉,殯葬處代表拍照存證,簽名,阿嬤的遺骨由太郎先生帶回處理,等曬乾後再放入新買的罈中。
明興大哥拿出事先準備的紅包分給所有人,真是細心,再給他按一個讚!
下山後跟大夥道別,時間還早,但已請假不用上班,沒有立刻回家,我拿著紅包去新北投麥當勞吃早餐看該死的中國時報,小黑蚊草莓和芒草刮刮樂混在一起的疼癢交加像是在告訴我,杜家專屬橫跨兩個世紀長達60年的北投春季登山自強活動終於落幕,幾乎年年上演的貴子坑的捉迷藏在此刻劃下句點。

2012年8月15日 星期三

豔陽下的抗議

經過看到。 老爸的說法和許文龍差不多,認為慰安婦並非戰時日本當局用欺瞞的手段誘騙她們去日軍駐地從事性服務的工作,他說有位我小時候見過的女性長輩就是在日據時代自願去前線〝阿魯擺多〞,賺了一些錢,我只能猜測他們看到的是拼圖的一小塊,是事實也不全然是事實。 至於釣魚台,老爸的說法和阿輝伯也差不多:有法度派兵去拿下來啊!
演習越界就要記大過軍法從事,罷了!





聯合新聞網報導原文: 今天是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投降67周年,中華保釣協會、兩岸和平發展論壇、婦女救援基金會等十多個民間團體到日本交流協會前,分別就保釣及慰安婦議題向日本抗議,遞交抗議書。婦女團體拉起封鎖線,包圍日本交流協會,象徵這裡是犯罪現場,撕毀日本太陽旗幟,丟往日本交流協會。 抗議團體高喊「日本政府道歉、還阿嬤清白!」,「釣魚台是我們的!」日本交流協會外群聚許多社團,向日本政府抗議。婦女團體從台北東區頂好商圈遊行至兩公里外的日本交流協會,約有上百名成員參與。日方派出代表接下抗議書,隨即刻回日本交流協會。

2012年8月13日 星期一

阿嬤搬家記事-上 計畫啓動

此地視野遼闊,山明水秀,綠意盎然,極簡典雅的清水模建築讓人以為是涵碧樓之類的高級度假飯店,其實也差不多,只是房客進來了不會再離開,不滿意room service只能用托夢來表達,這裡是陽明山臻愛樓,公立的現代化靈骨塔,我阿嬤的新家。

阿嬤杜玉葉女士,老爸的媽媽,民國三十九年去世後一直在北投貴子坑的山坡上俯瞰士林北投,幾十年來我們叔伯堂兄弟要不住在天母石牌關渡淡水,就是讀光武文化惇敘復興高中,連老姐工作的學校也在山的另一頭,我不得不懷疑家族們老在附近打轉的默契其實都是出自阿嬤在天上的操盤。

阿嬤住了六十二年的舊墳小歸小還缺了一小角,平心而論風水不差,多年來咱們這房子孫可說人畜平安風調雨順,幾位堂哥們事業了得,在大同區駑鈍出了名的二姐讀到博士,不才的本人能掙口飯吃就可以證明。要不是這幾年老爸這輩年事漸高,掃墓從登山健行演變成極地搏命,三叔的大兒子明興大哥早在差不多五年前就已提出的遷葬“倡議”可能還一如往年停留在嘴上作業的階段。

今年掃墓之後,大伙照往例討論起遷葬,不過這回大哥提出陽明山公墓新建的納骨塔,在提案非常具體,同時取得阿嬤首肯(搏杯)的情況下,身為長孫的本人鐵了心決不再苟且拖延呼攏祖先,一週後的4月14日星期六下午1點,和明興大哥相約先來探探陽明山公墓的現況。

臻愛樓是陽明山公墓的新館(舊館就是旁邊的雷峰塔)98年7月15日開工、100年6月12日完工、啟用日期是101年1月8日,比林書豪住的W hotel還新,房價分為伍萬與六萬兩級,差別在樓層,六萬的正好在視線高度,和祖先談話不用蹲下也毋需拿馬椅爬高,當場我們一致認為好位有限,先搶先贏。隔天立刻帶老爸再來看看,他是阿嬤的長子,要他點頭後遷葬計畫才能正式啓動,進入執行階段。
遷葬作業用膝蓋想也知道很麻煩,有橫向與垂直多線作業同時進行,得有個架構才弄的清楚,重點大概包括:決策機制、聯繫與意見整合,詢價與發包,程序與進度的安排、掌握。明興大哥果然有經營者的清晰頭腦與判斷力,我還在渾沌狀態時,他很快的搞清楚步驟的先後順序,忍不住想在他身上按一個讚!


4月18日上午,我先到戶政事務所申請兩份阿嬤的除戶謄本,一張給殯葬管理處申請遷葬證明,另一張則交給陽明山公墓申請塔位。可以想像在若干年前尋找60年前的文件簡直如大海撈針,我卻花不到一杯茶的時間就拿到手,這種穿越時空探囊取件的感覺實在奇妙,承辦人員告訴我這幾年戶政資料數位化後,日治時代的文件都不難取得,有民眾還特別到戶政單位調出祖先的資料。


除戶謄本:原始文件在民國三十九年開出,老爸恐怕都沒看過,上面記載因傷寒症死亡。阿嬤生於民國前一年,得年40,小叔叔還是嬰兒,那次傷寒大流行,19歲的老爸也遭感染住院半年,聽說阿嬤火化那天下著大雨,還是少年的二叔三叔捧著阿嬤的靈位到火葬場,老爸躺在馬偕醫院無法參加。
他們家那年運勢down到谷底,稍早曾祖父剛走,緊接著阿嬤病逝,家人都擔心連鎖效應,怕小的養不活(小叔叔),大的治不好(老爸),還弄了一個假的小棺材疊在阿嬤棺材上打發死神,後來老爸康復,家裡卻死了一條狗,眾人皆認為那條狗代替了老爸,或因如此,我們一家人對狗都存有莫名好感,不論大小顏色品種。
拿到除戶謄本,接著登場的是葬儀社,是關係到遷葬過程順利與否的重要角色,他們的任務包括程序指導,挖掘與進塔時間的選定,挖掘作業,骨骸的處理。五月下旬到六月初,堂兄弟們很有效率的提供參與男丁的生日交給葬儀社,好讓仙仔能安排不會沖煞到任何人的時辰。
約莫一週,葬儀社回覆,撿骨和進塔的日期時辰還有方位得到確認。
6月20日上午,帶著除戶謄本到殯葬管理處申請起掘許可證,同時約定挖掘時間與集合地點,殯葬管理處會派員來會勘,目的大概是要避免挖錯或盜墓情事發生。墳墓管理單位全銜是台北市民政局殯葬管理處墓政課,地點在辛亥路的第二殯儀館裡面。
這個小小的辦公室掌管全台北是墓地
按規定要繳交舊墓的完整照片,我用以前掃墓的照片彩印試圖闖關,墓碑上的名字還遮了一角,幸好承辦員沒有打槍,不然得再爬上去重照。
交完資料,等著起掘許可核發下來,就可去陽明山公墓申請塔位,也可動土開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