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7日 星期一

1994年阿雯老師的高一國文第一課-哲學家皇帝

今早看報看到陳之藩去世的消息,想起我兩年前的這篇,那天下午在葫東街的老家收拾舊書時發現一本舊的高中國文,是二姐在高中教書時使用的課本,時隔二十年,老到變成中年人才更明瞭這篇哲學家皇帝的意義,再貼上來給大家復習一下:

高中生已經轉大人了,高中國文的第一課對這些少年郎的人格和價值觀的啟發可說是任重道遠。

1994年戒嚴體走入歷史,兩蔣的「嘉言」在課文中依舊佔有一席之地,不過第一課頭牌的位置讓了出來。

還沒得阿滋海莫症的5年級同學們應該不會忘記這一課,趁著十五拜拜等燒金的空檔複習一下老課文,發現十幾歲的我完全不懂的事,現在忽然明白了,是笨還是晚熟?
這句:以依賴維修恥,具有獨立創業的精神......令人熱血為之沸騰。現在滿街的尼特族該切腹自盡。

阿雯老師用「自由意志」解釋這句「一群會投票的驢」,「自由意志」對十幾歲的小孩恐怕更難理解,咱這個民族的當權者數千年來傾全國之力在扼殺人民的自由意志,這幾個字的含義要幾代人才學的會。

課後討論恐怕才是學習過程中最重要的部份,以前卻總是忽略,養成一群會吃便當會考試的驢。

看來阿雯是位頗受敬重的老師。

仔細看看國高中的國文課本,好文章還不少;平平16歲,長得沒人高,可去怪爹娘,對書本沒興趣,老師責任難逃。

在此和眾兄弟們分享這篇文章:

哲學家皇帝 作者:陳之藩
到此作工已半月,不像是作工,像是恢復了以前當兵的生活。如果我們中國還可以找出這樣緊張的工作,那只有在軍隊裡了。同事的有從韓國剛當過兵回來的,有遠從加州大學來的學生。我問他們,美國作工全這樣緊張嗎?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這裏可能是最輕閒的。」
如不置身其中,可能怎樣說也不容易說明白。在日光下整整推上八小時的草;或在小雨中漆上八小時的牆,下工以後,只覺得這個人已癱下來,比行軍八小時還要累得多。
今天下工後,已近黃昏。我坐在湖邊對著遠天遐想。這個環境美得像幅畫。當初造物的大匠畫這個「靜湖」時,用的全是藍色。第一筆用淡藍畫出湖水;第二筆加了一些顏色用深藍畫出山峰;第三筆又減去一些顏色,用淺藍畫出天空來。三筆的靜靜畫幅中,斜躺著一個下工後疲倦不堪的動物。我想整個美國的山水人物畫,可以此為代表。
雖然眼前景色這樣靜、這樣美,我腦海中依然是日間同事們的緊張面孔與急促步伐的影子。我的脈搏好像還在加速的跳動。我昏沈沈的頭腦中得到一個結論:「這樣拚命的工作,這個國家當然要強。」
中學生送牛奶、送報;大學生作苦力、作僕役,已經是太習慣了的事。這些工作已經變成了教育的一部分。這種教育,讓每一個學生自然的知道了什麼是生活,什麼是人生。所以一個個美國孩子們,永遠獨立、勇敢、自尊,像個哲學家帝王。
希臘哲人,想出一套訓練帝王的辦法,這種辦法是讓他「從生硬的現實上挫斷足脛再站起來,從高傲的眉毛下滴下汗珠來賺取自己的衣食。」這是作一個帝王必經的訓練,可惜歐洲從未實行過這種理想。沒有想到,新大陸上卻無形中在實踐這句話,每一個青年,全在無形中接受這種帝王的訓練。
作卑微的工作,樹高伊之自尊,變成了風氣以後,崢嶸的現象,有時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耶魯大學有個學生,父親遺產三十萬美金,他拒絕接受。他說:「我有兩隻手,一個頭,已夠了。」報紙上說,「父親是個成功的創業者,兒子真正繼承了父親的精神。」
青年們一切都以自己為出發,承受人生所應有的負擔,享受人生所應有的快樂。青年們的偶像不是叱吒風雲的流血家,而是勤苦自立的創業者。富蘭克林自傳,是每個人奉為圭臬的經典。
我們試聽他們的歌聲,都是鋼鐵般的聲響的:
人生是一奮鬥的戰場
到處充滿了血滴與火光
不要作一甘受宰割的牛羊
在戰鬥中,要精神煥發,要步伐昂揚
──郎法羅
我很欽佩在綠色的大地上,金色的陽光中,一個個忙碌得面頰呈現紅色的青年。
然而,我在湖邊凝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美國青年畫幅裏面仍缺少一些東西。什麼東西,我不太能指出,大概是人文的素養吧。我在此三四個月的觀感,可以說:美國學生很少看報的。送報而不看報,這是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哲學家帝王」,不僅要受苦,還要有一種訓練,使他具有雄偉的抱負與遠大的眼光,可惜這一點,美國教育是忽略了。忽略的程度令人可哀。
愛因斯坦說:「專家還不是訓練有素的狗?」這話並不是偶然而發的,多少專家都是人事不知的狗,這種現象是會窒死一個文化的。
民主,並不是「一群會投票的驢」;民主確實需要全國國民都有「哲學家帝王」的訓練。在哲學家帝王的訓練中,勤苦自立,堅忍不拔那一部分,美國的教育與社會所賦與青年的,足夠了。而在人文的訓練上卻差得很多。
晚風襲來,湖水清澈如鏡,青山恬淡如詩,我的思想也逐漸澄明而寧靜。
天暗下來,星星,一個一個的亮了。 出自旅美小簡

林書豪就是那個懂得謝天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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